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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如此结果,对你而言是最好的。”

杜伏威听到后,在心里轻叹一口气,他如今确实只是外强中干,只想要安稳退隐下去,陆泽竟是看透了他心中的想法。

谈到这里,杜伏威再无讨价还价的想法,他缓缓起身,伴随锁链之声,对陆泽见礼:“杜某愿效犬马之劳。”

当看到陆泽跟杜伏威一块走出地牢,哪怕是地剑宋智都不由皱起眉头,杜伏威可是头真正的凶虎,袖里乾坤震江湖。

若是让他逃脱,定会是个大麻烦。

陆泽只对宋智低语几句,便让杜伏威跟着宋家二爷一道离开,空旷大堂似乎就只剩下陆泽一人。

只听见陆泽继续道:“今日便将杜伏威的一家老小送往岭南,好生看待。”

身后响起道应答声:“是。”

这是宋阀暗堂,历代暗堂只有阀主一人能够调动,宋缺将暗堂都交由陆泽,代表着天刀的意志跟宋阀权柄都交给陆泽。

耀阳当空。

陆泽在处理完要紧的事务后,终于得空跟未婚妻一道漫步在扬州城内,后者知晓杜伏威的事情,那好看眉头微微蹙起。

“我不喜欢那姓杜的。”

去年跟陆泽一路北上,宋玉致亲眼见到杜伏威麾下的江淮军是何等跋扈,蒲家村时,素素都差点被那兵头掳走凌辱。

陆泽牵着宋玉致柔滑如玉的小手,温声跟未婚妻解释:“用人之道,只看这个人的身上有没有能用之才、可取之处。”

“杜伏威若是跟迦楼罗王朱粲一样的穷凶极恶,自然是不能用的,而如今宋阀很需要杜伏威这样的人。”

陆泽日后要对北地用兵,战场之上的侦查跟情报乃重中之重,杜伏威号称袖里乾坤,但极少人知晓其腿功同样一流。

让这位曾经的一方巨擘,去从事情报一途,其实是有些大材小用,但隐姓埋名从事暗线,没准也能够起到奇效。

“兵卒的编伍训练、官府的运作、财务跟粮草、侦查跟情报、陆战跟水战,以及最重要的骑军筹备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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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些事项都需要重新进行规划。”

宋师道跟宋玉致皆是主和一派,但如今他们兄妹却也不得不加入到筹措主战的派系当中,贡献出属于他们的那份力量。

宋玉致将头靠在陆泽的肩膀上,她语气有着说不出来的柔和:“你辛苦了,以后的你,只会比我们所有人都要累。”

在不日之后,陆泽肩膀上扛起的便是整个宋阀、是岭南七郡十三都,更是要率领岭南军悍然加入到中原的逐鹿当中。

“压力亦是动力。”

陆泽在抵达江都扬州的当天,便着实开始处理起大小事务,而宋阀在扬州的那些实权者们,都陆续跟陆泽汇报、述职。

这一幕若是传回岭南山城,注定是要引起轩然大波的,哪怕是少主宋师道都只能坐于次席,反而是陆泽端坐于主位。

“恢复农耕生产以及重整秩序,首要之事自然是钱货币的统一。”

“而现在,人人私铸,以代替旧朝的五铢钱,但新币却质劣,逐形成米、布等日用品的价格大涨,令人束手无策。”

如今正值乱世,各方势力割据,最首当其冲的问题便是钱币,货币体系的崩塌使得寻常百姓根本买不起日常所用米面。

货币体系,在本质上是信用体系,而如今这隋朝大厦已倾、乱世到来,信用体系崩塌,民间自然会混乱不堪。

江南之地,民钱滥恶情况同样严重,陆泽最先要解决的便是货币问题。

宋智赞叹于陆泽看问题的一针见血。

他补充道:“杨广便曾在武陵等十二个县内开辟二十多个金场,役民高达六十万,死伤无数,却只采得五十两黄金。”

“此举废地百里,而采矿之官,更是变成戕民之贼,未见其利,先见其害。”

宋智一直都是宋阀的智囊,所以他双手赞成陆泽率先解决南地的问题,趁着北方局势动荡,迅速将南地凝聚成一股绳。

只有这样,北伐方才有望。

陆泽之前在山城时,便跟宋智以及宋阀钱袋子宋钦远谈论过这个问题,如今终于是到真正实施改变的时候。

“入市之钱,重不五铢,或虽重五铢而多杂铅镴,并不听用。”陆泽语气温和的宣布出这一注定影响整个江南的决定。

陆泽非常清楚,私铸钱币的最大弊端在于其成色跟重量往往都不能达标,没有标准才是最大的问题。

最终又归结到那个熟悉的词语上面。

公平。

公平。

还是他娘的公平!

“私铸钱币当然不能被彻底禁止,否则连岭南山城都要乱起来,但如果不设置出标准,那南地始终都难以凝聚起来。”

“所以此举是必须要执行下去的。”

而哪怕只是设立出标准,在这个过程当中都注定要伴随着流血事件,因为私铸钱币的源头乃是那些豪阀权贵们。

大堂瞬间就变得安静,所有人都在认真聆听着陆泽的详细安排,这一计划详尽到连具体步骤都被陆泽给安排下去。

这一计划并非只有一句空洞洞的话,而是详细到要如何具体去执行,人们不由都对陆泽升起赞叹、钦佩之意。

宋缺在今日同样出席这场议事,他安静坐在陆泽身后的幕帘后,天刀神态竟然略显疲惫,这恰恰是他选择陆泽的原因。

因为当这柄刀真正挥舞向中原之前,其率先砍向的一定会是自身,包括宋阀内部的人、包括曾跟他交好的那些老友们。

全新的五铢令一旦下达,注定要影响到一些人的利益,而这些人里,注定有人要以他们的血来铺就新路。

宋缺确实老了,他不忍亲手去挥刀,只能选择退居幕后,让更为年轻的话事人陆泽去化身为这一次的刽子手。

以刀立威,以血铺路。

那腐朽的一切都将过去,全新的时代即将到来,死亡跟鲜血是必不可少的,宋缺在成为阀主之前就知道这个道理。

如今的他即将卸任宋阀阀主之位,伴随在宋缺身边的,同样是刀跟血,这便是权势的残酷,也是其魅力所在。

前堂。

陆泽端坐主位之上,浅饮热茶:“诸位今日既然能出现在这里,就证明你们得到了我的信任,同样得到天刀的信任。”

“只希望诸位能够不辜负这份难得的信任,共同将一重要关卡给渡过去。”

议事持续半个时辰结束,参与这场议事的人们,怀揣着各异心情离开,人们皆知晓席卷南地的风暴注定要从今日开始。

这时的厅内,就只剩下陆泽、宋家二爷以及宋玉致、宋师道,宋缺从幕帘后走出,对着陆泽微微颔首。

“你做的很好。”

“接下来只需按照计划去做就行。”

陆泽点了点头,说道:“规矩,自然是要从自身开始立起的。我率先要解决的是岭南山城内部的问题。”

“宋阀可能会有人不服我,也许有人凭借着这个姓氏在岭南坐威享福,或公然或私下给五铢令去下绊子。”

宋缺道:“我不会干涉。”

天刀不会干涉。

这句话意味着陆泽可以令行禁止,代表他能够以任何手段处理这个过程当中可能会出现的麻烦,意味着...他能杀人。

哪怕是杀姓宋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