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洪罗新把盒子打开,随即一股异样的芬芳香气从盒子里弥散开来。

“咦?香?”

“是香,不过,这是我的一个大喇嘛朋友,托人送给我的,是他们庙里的喇嘛们,自己做的藏香,也叫尼木藏香,只有藏区才生产的。”李乐给解释着。

“这里面主料是柏木,配料有藏红花、雪莲花、麝香、藏寇、红景天,还有丁香、冰片、檀香木、沉香等几十种藏药及香草手工水磨制作,由喇嘛们在佛前加持过的。”

“您礼佛,供香能获得三宝三根本的加持、护佑。《金光明经》说,供香时,香云不但遍此三千大千世界,於一念顷亦遍十方无量无边恒河沙等百千万亿诸佛世界。如来无文字说,但以众香令诸天人得入律行。菩萨各各坐香树下,闻斯妙香,即获一切德藏三昧,得是三昧者,菩萨所有功德皆悉具足。”

听了李乐的话,洪罗新大喜,不住对李乐点头,捧着盒子来回闻着,嘴里不住的“好好好,谢谢!”

“您谢啥,这不都应该的。”

一旁李建熙看着媳妇儿孙子们收礼物收得开心,脸上虽然没什么表示,但眼神里细微处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,淡淡的期待和醋意,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茶杯,又瞥了眼李乐。

李乐看到了也只当没看见,继续和丈母娘聊这个藏香是怎么做的。

老李的眼神落了空,心也沉了,抿着嘴,在那运气。

等了好一会儿,李建熙似乎都要起身了,李乐像是才想起,慢悠悠从背包侧袋又取出一个不大的、用深蓝色锦缎包裹的方正小罐,走到李建熙面前,双手递上,“这是上次您在燕京家里喝过的茶,我呢,又淘换了一点儿,您尝尝?”

李建熙听的清爽,嘴里小哼一声,那意思,算你识相。

伸手接过,揭开锦缎,露出里面素雅的白瓷小罐,打开罐盖,一股沉稳馥的茶叶香气,便一直萦绕在鼻尖。

这时,老李脸上那点不易察觉的期待终于化为一丝满意,盖上盖子,手指在罐身上轻轻点了点,“嗯,是这个味儿。难为你还记得。”

“那可不。”

大小姐在一旁看着,趁人不注意,悄悄拉了下李乐的衣袖,低声问,“诶,家里这茶叶不都让阿爸带去临安了,剩下的都喝完了,你又,哪儿又弄来的?”

李乐侧头,噙着嘴角:“嗨,哄老狐狸开心呗。虽然不是同一批,但也是同年份、同产区的顶级货,差不了几分,不过他也喝不出味儿来,放心吧。”

就在这时,客厅入口处的气氛微妙地凝滞了一瞬。

众人下意识望去,只见李载容和林仕玲前一后走了进来。

李载容已经重新打好了领带,西装外套也扣得一丝不苟,但眉宇间那抹尚未完全散去的沉郁,以及过于刻意的平静,反而透出一种欲盖弥彰的紧绷。

林仕玲跟在他身后半步,脸上补了妆,精致的妆容掩盖了之前的痕迹,嘴角上扬,维持着得体的微笑,只是那笑容显得有些僵硬,眼神也缺乏温度,快速地扫了一眼客厅内的众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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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大哥,大嫂。”李叙显率先出声打招呼,语气如常。

“回来了。”李建熙的目光从茶叶盒子转向长子脸上,停顿了一秒,。

“内,阿爸,阿妈。”李载容应道,声音比平时低沉些许。林仕玲也跟着欠身行礼。

金炳烈站起身,让出位置。大小姐和李乐也向他们点头致意。

客厅里的谈笑声不自觉地低了下去,一种心照不宣的微妙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。孩子们似乎也察觉到什么,变得安静了些。

李乐和大小姐也对视了一眼,李乐几不可见地挑了下眉梢,眼神里传递着“看戏”的讯号。

富姐则微不可察地摇了下头,示意他收敛点。

“你们聊,我上去换身衣服。”李乐起身,暂时离开了这略显沉闷的氛围。

。。。。。

李乐从自己那栋小楼里换了件松快的褐色羊绒针织衫和深色长裤,整个人清爽了许多。

下楼时,他没直接回客厅,而是拐到了通往后院廊道的门口。果然看见二妹夫金炳烈正站在那儿,对着庭院里精心修剪过的松柏,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香烟,缓缓吞吐着,侧影显得有些沉郁。

李乐走过去,“哟,一个人在这儿躲着吸烟呢?”

金炳烈闻声回过头,见是李乐,脸上露出一丝苦笑,递过烟盒,“来一支?”

瞧见李乐摆摆手,金炳烈忙点头,“倒是忘了,你不抽烟的。”

“抽烟有害健康,你也少抽点儿。不过,屋里暖和和的,跑这儿来吹风?”

“透透气。”金炳烈吸了口烟,望着远处渐次亮起的城市灯火,“你这次回来能待几天?”

“四号一早就得走。”李乐搓了搓手,“学校那边课题组要开会,手头还有两篇论文的初稿得赶出来,二月份还得去伦敦一趟,那边导师催得紧。”

金炳烈摇摇头,带着几分调侃:“真是羡慕,这书读得没够了一样。不像我们,早就在这日常琐事里打滚了。”

李乐笑了笑:“哪是什么没够,是越读越觉得自己肚子里那点墨水浅薄,恨不得能再往回塞点儿。学校里好歹单纯点。”

“单纯有单纯的好啊。”金炳烈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,他弹了弹烟灰,像是想起什么,转而问道,“对了,听说那边DRAM反垄断调查那案子最终结果了吧?”

“嗯,听富贞提了一嘴,罚金谈下来了,算是....了结了吧。”李乐点点头。

“是啊,3亿刀,虽然肉痛,但总算避免了最坏的情况。会长然没多说,但心里肯定是不痛快的。”

“加上近公司里几件诉讼案子也不顺心,内外压力都大。还有,今年财报难看已经是定局,他老人家这段时间脾气比往年都急些。”

“嗯,”李乐点点头,“算是破财消灾吧。和丑国人做生意,尤其涉及到他们认定的核心产业竞争,交保护费是难免的一课。这个结果,从止损的角度看,可以接受了。”

金炳烈叹了口气:“结果是这么个结果。不过,阿爸对大哥处理这事的方式,似乎不太满意。”

“觉得他太过....妥协了。加上最近集团旗下几家子公司还有几桩棘手的诉讼,内外麻烦事一堆,今年整体利润大幅下滑已成定局。阿爸最近心情不太好,气压一直很低。要不是大姐带着笙儿、椽儿回来,家里气氛估计更压抑。”

他说着,目光望向远处庭院里嶙峋的假山石,声音里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。李乐听得出,这抱怨里,有对岳父威严的敬畏,有对连襟处境的微妙观察,或许还有一丝自身处境引发的感慨。

李乐默默听着,问道,“你呢?最近忙什么?”

“我?”金炳烈自嘲地笑了笑,吸了口烟,“我能干什么?还不是老样子。每天按部就班,处理好自己那一摊子事。”

“集团的核心业务有会长和专业人士把控,其他.....也就这样了。”他语气平淡,却隐约透出一种被固定轨道束缚着、难以施展拳脚的无力感,“有时候想想,倒是真羡慕你,能做自己想做的事,天高海阔。”

他的话语里透着一种淡淡的、却又无处不在的倦怠和无力感,那是一个身居高位却又似乎始终游离在核心权力圈外的赘婿,在年复一年的谨小慎微中酝酿出的郁郁之情。

李乐心里暗笑,这位二姐夫,身为三松集团的女婿,身居高位,锦衣玉食,外人看来风光无限,但在这种家族巨舰里,位置尴尬。

上有强势的岳父和作为继承人的大舅哥,下有虎视眈眈的各方人马,想要有所作为确实不易,更多的或许是维持和守成。

这种“郁郁不得志”,多半是闲出来的富贵病。不过李乐面上不显,只是附和道:“各有各的难处吧。自由也是有代价的。”

金炳烈似乎也觉得话说得有些多了,转而压低了些声音,“刚,大哥和大嫂进来的时候,你瞧出点什么没?”

李乐心知他指的是那场未散的冷战,却不想卷入这种夫妻是非,只打了个哈哈,“有吗?我没太注意。光顾着看孩子了。怎么,他俩拌嘴了?两口子吵架不正常?”

“走吧,外面怪冷的。一会儿应该吃饭了吧?”说完,转身往大宅走去。

金炳烈看着李乐的背影,张了张嘴,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,摇摇头,跟了上去。

温暖的客厅里,孩子们又恢复了嬉闹,只是声音小了些。

李载容和林仕玲也坐在了沙发上,两人之间隔着一个空位,各自捧着茶杯,目光没有什么交流。

新年的氛围,就在这看似和谐、实则暗流微涌的暖意中,缓缓流淌着。

窗外,汉城的夜色慢慢笼罩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