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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晌“扑嗵”一声跪倒在地,哽咽着回答。

“老爷,节哀啊!”

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。

祺儿死了!

但李善长却发现,自己没有想象里的那么崩溃。

为什么呢?

“别再和我说节哀了……”

李善长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,心里也终于有了答案。

好像自从二弟秉忠死了以后,他隔三岔五,便能听到节哀这两个字。

等到轮到祺儿死的时候,他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的悲伤,只剩下了无尽的愤恨。

白发人送黑发人,与他血脉相承的亲兄弟,还有子侄相继离世,甚至祺儿为了谋得帝婿的身份,至今未娶妻未纳妾,连通房婢女都不敢留下子嗣。

还不如二弟的孩子,至少给二弟留了后。

李善长一把推掉头顶的雨伞,抬头仰望着乌黑阴沉的天空,嘶吼出声。

“这是为什么?”

“轰隆隆!”

回答他的,只有更为响亮的雷声。

管家见闪电落得越来越近,吓得浑身发毛,生怕家里一直办丧事的晦气,传到老爷身上。

万一老天爷被质问得不开心,再给老爷降下一道雷罚,那李家才是真的玩完了。

因此,他只能硬着头皮,低声相劝。

“老爷,先回府吧,李晌好像还有话要说。”

“祺儿已死,是非对错我已无心分辨!”

李善长目光幽幽地看向皇宫的方向。

“我已没什么好害怕的了。”

从今往后,我,李善长,就拿这条命,陪你老朱家玩一玩。

反正这江山姓朱不姓李,毁了又何妨?

“李晌,你护主不利,等到祺儿的尸身下葬,你随他去吧。”

面对李善长的安排,李晌早有心理准备,为此只是沉默着颔首示意。

李善长看到李晌的反应,却没有半点想动恻隐之心的意思,等管家将他搀扶到自己的主院里,面对一群假惺惺围上来的侄孙,李善长直接闭门不见,询问李晌。

“祺儿究竟是怎么死的?”

死于宫殿坍塌?

凤阳宫殿再怎么偷工减料,祺儿再怎么蠢笨,也不可能落得这样一个下场。

就算是宫殿坍塌,也定是有人刻意而为之!

“老爷,是这么回事……”

李晌把当晚,凤阳宫殿发生积涝后,张大人特意来请李祺前去察看,后来到了积水的偏僻宫殿,宫墙和屋檐垮下来,把李祺压在碎石砖瓦下的事,如实相告。

“公子并未立即身亡,而是挪到其他殿里请了凤阳城最好的郎中,明明郎中说虽然砸出了内伤,但可以救,于是公子为了避免老爷担心,便不让小的们给京城传信,谁知就在昨日,公子突然吐血,后来一直没止住血,就、就……”

李祺再次跪在了李善长的面前,声音哽咽。

“公子说,他这一辈子,也没有为老爷和李家做什么贡献,便封锁了消息,就说是被砸死的,这样才能让老爷在陛下面前,搏取同情,日后若老爷有任何差池,陛下光是念着公子因督造凤阳宫殿而亡这一件事,也应当法外开恩。”

“我的祺儿啊!”

李善长潸然泪下。

虽然他没告诉祺儿,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,但祺儿应该是猜到了。

早知如此,早知如此!

“祺儿一定是被人害死的,李晌,你们事后查了没有?”

李善长强忍心痛,如今还能好好说话,全靠一腔恨意支撑着。

提到调查的事,李晌又磕了一个响头。

“手下无能,查过了,但对方做得太隐蔽,根本查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,甚至连坍塌的宫殿一角,也是有人专门泡了水,挑中的那个位置,确实是建材有问题,可供应建材的当地商绅,是李家的姻亲。”

没有蛛丝马迹,却处处都是针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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