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胥子泽望着她故意挤出的鬼脸,嘴角终于扬起真实的弧度。脸上突然温柔起来,侧脸的轮廓有点硬,让人看起来有点冷。

“主子,茶点齐了。”绿影的声音打破静谧。

婆子捧着描金托盘,脚步轻得像猫。丫鬟放下茶盏时垂下的刘海遮住了好奇的目光,只在俯身时露出耳垂上小小的珍珠坠子。

绿影挥手赶人的架势活像在驱散麻雀,自己却执壶斟了两杯雨前龙井。

茶汤清亮,映着胥子泽渐渐舒展的眉宇。

茶色澄澈,人面如玉。

绿影一直垂手立在雕花木柱旁,青灰色的衣袍几乎与廊下的阴影融为一体。他低眉顺眼的姿态像极了一尊泥塑,唯有在茶盏将空时才会微微抬眼,用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眸子扫过案几。

直到两位主子饮尽最后一滴琥珀色的茶汤,直到景春熙用银签子依次戳过蟹壳黄酥脆的外皮、橘红膏晶莹的表面和荷花酥绽开的花瓣,并都细细品尝过后,他才从怀中缓缓掏出两封朱漆封口的信函。

那信函取出的动作极慢,仿佛在演绎某种庄重的仪式。绿影的指尖在信封上摩挲了一下,才双手平举着分别呈上。

景春熙正捏着半块荷花酥,见状突然僵住,酥皮碎屑簌簌落在自己的衣衫上。"给我的?”

她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轻颤,沾着糖粉的指尖悬在半空,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。

"是。"绿影的应答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他低垂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扇形阴影,“落款是青山庄。”

话音未落,景春熙抢过信封,已经转头望向胥子泽,杏眼里翻涌着惊涛骇浪。她看见少年世子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,还对她点了点头。

突然明白这一切早在他的筹谋之中——从崖门村出发前,或许更早,那些信鸽就已经扑棱着翅膀飞向了青山庄的方向。

景春熙展开信笺时,宣纸在她手中沙沙作响。便宜爹的字迹依旧那般遒劲有力,每一笔都仿佛要穿透纸背。

母亲的字则温柔得多,像是春风拂过柳枝。弟弟的笔迹也工整了不少,还在白纸旁边画了个俏皮的小人儿。

字里行间全是琐碎的叮咛:母亲终于不再孕吐,开始爱吃酸杏干,吃得好睡得好…

最后是浓浓的嘱托,让她不要牵挂,记得好好吃饭,遇事一定要跟世子和快脚叔商量…

看着看着,信纸突然变得模糊起来。景春熙用力眨了眨眼,才发现是自己的泪水在作祟。她慌忙用袖子去擦,却蹭花了弟弟画的小人。

“京里应该没什么大事。”她喃喃自语,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。毕竟整封信里,没有一个字提及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,连京城都没有提及。

而此时胥子泽的呼吸声变得又急又重。他手中的信笺在微微颤抖,那些墨字仿佛活了过来,在他眼前跳动着组成惊心动魄的篇章。

弘郡王的身影在字里行间时隐时现,十六万大军如同一条黑龙正在地图上蜿蜒行进。他的血液在血管里奔涌,耳边仿佛已经听见金戈铁马的轰鸣。

“景家应该能很快回京!”这句话脱口而出时,胥子泽自己都惊诧于声音里的颤抖,就像说的是自家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