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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那个人,可以是很多。

因为很多东西,并没有按照他们的计划走下去,否则如今的大陆也不会是这个样子。

可能看出了易年的心思,老骗子的渐渐笑容收敛。

"你师父耗尽心血推演百年…"

说着,往椅背上靠了靠,木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

"可他出生时,姜家都灭门上百年了…"

忽然嗤笑一声,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苍凉:

"百年的谋划,在千年的阴谋面前,就像个笑话…"

窗外的雪又悄悄下了起来,雪花粘在窗棂上,渐渐堆积成诡异的形状,像极了易年在古籍里见过的图腾。

老骗子从怀中摸出三枚古铜钱,随手抛在桌上。

铜钱旋转着,最终呈现两正一反的卦象。

"知道这是什么卦吗?"

他指着铜钱,"风地观卦,风行地上,万物显形。"

易年盯着那枚反面的铜钱,它边缘的锈迹恰好形成个模糊的"姜"字。

"多讽刺啊…"

老骗子用指甲刮着铜钱上的锈迹,"我们盯着两族仇恨时,真正的毒蛇早在地下埋了千年…"

他的声音越来越低,最后几乎变成自言自语:

"姜家假死脱身,异人蛰伏地底…这些连《白泽图》上都没有记载…"

桌上的铜钱突然"咔"的一声裂成两半,断面处渗出暗红色的锈渍,像干涸的血。

"三十年前一个雪夜…"

老骗子突然换了话题,"我在族中观星,突然吐了口血…"

他抬手在空中一划,青光凝聚成当年的场景。

老骗子白衣上溅满血点,面前的星盘裂开一道缝隙。

死死盯着北方某颗忽明忽暗的星辰,手指掐算得血肉模糊。

"您算到什么了?"

易年声音发紧。

"算到一片虚无…"

老骗子幽幽道,"就像伸手去捞水里的月亮,明明看得见,却什么都抓不住。"

影像中的老骗子突然抬头,目光穿透时空般与现在的易年对视。

他的嘴唇开合,说出的那句话让易年浑身冰凉:

"'有什么东西…在看着我们…'"

青光幻象轰然破碎,化作点点星芒消散在空气中。

老骗子抓起裂开的铜钱,在掌心碾成齑粉。

铜屑从指缝间簌簌落下,在桌上聚成一个小小的坟包形状。

"我们四个当年多得意啊…"

他自嘲地笑着,"以为筹划的是救世良方,却不知早成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…"

易年忽然明白南行一死前的遗憾。

原来他们引以为傲的布局,在更深存在的眼里,不过是一局稚童的游戏。

"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?"

老骗子突然凑近,酒气混着药香扑面而来,"姜家灭门是假,而我们为此调整的每一步计划…"

他的指甲深深抠进桌面:"很多都成了帮他们复苏的助力!"

窗外的风雪骤然加剧,雪花拍打在窗纸上,发出类似嘲笑的"沙沙"声。

一时间,屋中沉默了下来。

长久的沉默后,老骗子突然哈哈大笑。

他笑得前仰后合,笑得眼泪都溢出了眼角。

"妙啊!真妙!"

他拍着大腿道,"这他娘的才是天道,永远留一线变数,连白泽都看不透的变数!"

易年望着老人癫狂的模样,忽然理解了为何人人都执着于"遁去的一"。

因为正是这份无法掌控的未知,才让这个世界没有变成固定的棋局。

老骗子笑够了,抹着眼角喘气道:

"小子,知道为什么你师父选你吗?"

不等回答,他便自问自答:"因为你是天算之外的变数,是连姜家都料不到的…"

他蘸着酒水在桌上写了个"遁"字,又在外面画了个圈:

"'一'"。

月光突然穿透云层,照在那个水字上,折射出七彩的光晕。

老骗子将酒葫芦递了过来,葫芦表面斑驳的漆纹在油灯下泛着温润的光。

易年接过,仰头灌了一口,辛辣的酒液滚过喉咙,像吞下了一团火。

"一时的失败,也不一定是真的失败…"

老骗子眯着眼,声音沙哑,"就像当年…我们能等到你…"

易年听着,轻轻叹了口气。

"你知不知道,你师父以前和我说过什么?"

老骗子忽然问道。

易年摇头:"不知道。"

老骗子盯着他,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:

"他说,你是这个人间的答案。"

"哐当!"

酒葫芦从易年手中滑落,砸在桌面上,残余的酒液汩汩流出,在木纹间蜿蜒成一条细小的溪流。

"我?"

易年怔住,半晌才苦笑道。

"我行吗?"

老骗子没有立即回答,而是慢悠悠地捋了捋胡子:

"你多大了?"

"二十四。"

"两轮生肖都还没走完的毛头小子…"

老骗子突然笑了,笑声中气十足,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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